第400章 润雨无声-《素手染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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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烦扰她的事情确实太多,南疆官吏大清洗带来的机遇,对所有势力而言。都是一块不容放弃的肥肉,田三思、田承乾两个侄儿隔三岔五就来滋扰一番,姜德胥和其他的一些势力派系也是明里暗里不断向她施加影响。

    本来,丽春台是她最喜欢去的地方,可是郑安易那个小美人儿也对这件事上了心,每次一到丽春台,就旁敲侧击地为他的家族和结交的同党争取机会,弄得田七娘意兴索然。

    她不怕臣子们结派,朝中要是没有这样那样的势力派系,那才是一件不可想象的怪事,她在意的是无法平衡。女王的作用就是平衡,女王的价值就在于平衡,平衡了各方势力,各方势力才能倚仗于她、附从于她,她才能施号发令。

    否则,严重的话会影响她的王位与统治,即便没有那么严重,臣子们阳奉阴违,她在朝廷上的一番撼世雷霆,洒到民间也成了淋淋细雨,她的政令将难以通达。而眼下这件事,却很难做得到平衡。

    这且不算,土蛮俚僚各路首领也是痛定思痛,这两天一听说有什么官员有可能被委派到他们的地方作官,就会多方打听这个人的身份背景、为人品性,然后跑到她面前来哭宫,这儿不合适那儿不方便的施加阻挠。

    女王现在急于稳定朝廷,迫切需要南疆的稳定,对他们的要求又不能置若罔闻,弄得女王颇有一种内外交困的感觉。

    她现在精力越来越不济了,想东西想久了就觉得头痛,对这些困境迟迟难以想出一个解决办法。而郑氏的受宠和对权力的插手,又引起了朝廷重臣们的警惕,有关王储的问题也成了他们时时向女王进谏的一个话题,就更令田七娘心生疲惫。

    过了片刻,符清清悄然出现在门口,裴纨看见后,便从田七娘身后绕到身前,轻轻端起醪糟,对田七娘柔声道:“大王为国事操劳若斯,裴纨瞧着都心疼呢。这醪糟已经热好了,大家且饮一碗,活血提神、舒筋活络。”

    田七娘张开眼睛,就着裴纨的手,抿了一口醪糟,抬眼看见符清清手持一份书札模样的东西正恭立在殿门口,逡巡不进的样子,便道:“什么事?”

    符清清赶紧快步上殿,躬身施礼道:“圣人,有密奏!”

    她一走近,田七娘就看清了她手中所持的札本上系着两条黄色的丝带,这是只有女王本人才可拆阅的秘本。田七娘马上坐直了身子,裴纨把裁纸刀和银制的小剪刀放到田七娘面前,便退开两步以避嫌疑。

    田七娘验看了札本上的几处秘记,确认它不曾被拆开过,便取过剪刀,剪断黄绫丝带。又用小刀裁开火漆封印,从中取出一份秘本,细细地阅览起来。

    这是柳徇天的密札,密信中详细讲述了近来临安发生的各个方面的事情。包括李羡诃过大寿,各路世家豪门异乎寻常的热情和各门阀阀主皆往恭贺的事情。

    田七娘看了嘴角微微一撇,她就知道那些世家不会放弃这个为子孙后嗣安排前程的大好机会。不过,她更清楚王室与世家既是敌人也是盟友,他们既有共同维护的东西。也有相互争夺的东西,让世家从中得些利益是不可避免的事。

    让他们得到多少,让他们得到多少才既合自己的心意,又不致引起世家的强烈反弹,这才是她这个女王需要考虑的事情。

    其中再度提到了遥儿,当他提到遥儿只提了一盒寿糕、两根寿烛作为寿礼时,田七娘不禁开怀大笑。再看到遥儿与崔郑王李四姓高门子弟的一番冲突,田七娘便把奏章拍在案上,对裴纨笑道:“遥儿这丫头内卫出身,最看不得文人那些咿咿哦哦。之乎之也,忒也粗鲁了些。”

    裴纨虽没看过柳徇天的秘奏,却对遥儿在临安的事情了如指掌,可他自然不能表现出来,因此只是随口应和两声,脸上依旧一副懵然模样。

    田七娘也不解释,只道:“诗以寄情,诗以咏志,诗以怀旧,以诗会友。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怎可把诗文贬得一文不值呢,这个遥儿,也不怕得罪了全天下的读书人。”

    嘴里虽在批着遥儿。田七娘却是眉开眼笑,满心欢喜,她就是喜欢看世家吃瘪。那些世家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不管是姜齐王室还是她田七娘,都从来不曾被那些世家放在眼里。遥儿的所作所为,可不正合她的心意么。

    裴纨陪笑应是,依旧一副懵懂模样。田七娘大笑,把那封密信递与她道:“你来瞧瞧,瞧这丫头都做了些什么混帐事!”

    田七娘递过秘信,不待裴纨看完,便道:“不过,遥儿出身庶民寒族,对那些饱食终日、只会夸夸其谈地摆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样儿的世家神仙种种作派看不惯,也是人之常情。”瞧她模样,对遥儿做的混账事,那可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裴纨装模作样地把秘信浏览了一遍,打趣地笑道:“这个还真是她一向的风格。当初大王让她到寇卿宫任职,她还不是去了几天,就拳打脚踢地闯开了一番局面?听说官场中人都称这遥儿是个愣头女夜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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