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姐弟-《细水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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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秋云水冷嗤道,“迫不得已?若真是迫不得已,他早闹到府门外了。”

    “夫人——”,文尝忍不住瞪着一双牛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他好歹是您的亲弟弟,一脉相传,是老爷至今唯一的骨血了,您怎么这般狠心?”

    秋云水烦躁地挥开她的手,站起身,步至外间,见压枝正忙上忙下擦拭着玩物摆件,吩咐道,“上茶”,压枝应声是,便提着茶壶去灌水。

    文尝不死心地紧随而至,移开镇纸,捏着信笺递到秋云水眼前,“夫人,您看一眼罢。”

    茶水房本就不远,压枝见炉上隔着新煮好的茶汤,图省事就拎了回来,入门便撞见夫人与文尝俱脸色铁青地僵持在那里,不由顿住了脚。

    “滚出去!”,文尝一声喝骂,吓得压枝猛地哆嗦了一下。

    “李文尝!”秋云水拍案而起,“这是本夫人的云水居,由不得你在此作威作福!”转头又对压枝说道,“进来,谁是主子谁是下人拎不清?”

    压枝不敢答话,只能不吭不喘地埋头往里走,斟了茶,噤若寒蝉伫立一旁。

    文尝脸色唰地白了,似是怒极反笑,连道了三声好,抬步就要往外走,压枝随之松了口气,谁知她走到半途,定定地立住了,一动不动,过了半刻钟,竟又转身回来了,噗通一声跪在秋云水膝前,揪着她的裙衫,扯开嗓子哀嚎起来,“夫人,奴婢错了,可奴婢求您帮帮少爷罢,信上说他前些日子忽染恶疾,至今下不了地,他孤身在外,身边又没个体己人照料,上门问脉的大夫见他孤苦,又趁机欺讹,骗光了身上的银钱,少爷如今缺衣少食,三餐不继,您如何忍心弃之不顾啊?”

    云淡风轻地啜了口茶水,挑了挑眉,“上月来信,得了痢疾,上上月来信,银子被人偷了,上上上月则说地痞恶霸逞凶侍强······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我实在懒得多说了。可这才半月,月初送去了百两纹银,才几日就损耗光了?难道云水居的东西都是大风刮来的?还是从天而降的?将军府内安身立命有多不易是我空口白牙胡说的吗?事事谋划处处防备,陪着小心侍奉老爷,还得······”,秋云水揉着眉心,“算了,你也不过是个白眼狼,何必多费唇舌。压枝,去寻巧莺回来,令去府医处随意取些补身子的药草。”

    压枝正暗自咂舌,闻言,忙说了声“是”,一路小跑出了云水居。

    “夫人······”,文尝呐呐。

    秋云水摆摆手,“罢了,你去吧,莫来烦我。”

    文尝欲言又止,踌躇几许,终是磕了个头,退下了。

    晡时,残阳正浓。

    街市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叫卖声、吵嚷声、交谈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巧莺提着一个乌木食盒,穿街过巷,来到一处矮门前,不耐烦地拍了拍门,无人应答,巧莺神色愈烦躁,将门拍得咚咚响,过了许久,内里仍无人声传出。

    跺了跺脚,巧莺啐了一口,直骂,“败家子!又去哪里散银了,还得本姑娘满处寻不成?”

    不想找也没法子,夫人把此事交予她,自然不能怠慢。

    长长地出了几口气,胸中怒火稍稍压下,抬脚出了甬巷。

    珍品楼,人声鼎沸,酒菜人味混杂如酱缸,巧莺紧蹙眉头,捂着口鼻,穿过张张桌椅,唤来伙计,

    “秋公子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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