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无暇花魂离尘世(二)-《轸花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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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林月沅被问地有些哑然,经过认真的思考,她依然十分为难道:“我认识的人大部分对我都不错哎,这怎么算的清楚?”
李璨负手转身,目光坚定地盯着她,郑重其事道:“记住,这世上对你最好的只有你表哥。”
言毕,他迈着大步,衣摆飘扬,潇洒从容地走出大殿,走进那融融夜色中,迎接朝晖去了。
李锦得到消息时,天已大亮了,他一晚上未曾合眼,既劳累又兴奋。但当听到消息时,他还是惊愕了一下,似是不信,又问了一遍。他在内侍的引导下,马不停蹄地赶往昙香殿,走到半路才猛然记起,又唤地内侍去太医署。
还未进的殿内,已闻地门口的哭声,李锦站在门口脚步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站了片晌。
殿内的女婢内侍成排地跪了一地,呜呜哭声不绝于耳。太监唱诺,众人哭跪相迎。李璨听得动静,从内室出来。他双目通红,神色憔悴,屈膝跪倒,李锦抬手将他扶起,一面关切之色:“父皇在殿内依旧昏睡不醒,七弟又……”他似十分难受,举袖揉了揉双目,便再也说不下去。
李璨拱手,声音沙哑,带着重重地鼻音,回禀道:“太子节哀,此事还请殿下暂且莫要告诉淑妃娘娘,以免她伤心过度,难以继续照顾陛下。”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李锦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如此,快带我瞧瞧七弟。”
内室里,李昙静静地卧于床上,面容安和,面色却白如霜雪,无半点生机。他凌乱的头已被整齐地梳起,身上穿着他最为隆重的月白蟒袍,齐胸的锦被遮住了他腰间的玉带,他的双手交叉叠于锦被之上,手腕上一串白底黑点的星月菩提子闪着柔和的光泽。
撷星早已哭昏过去,李悯则也快要哭得昏厥,而脾气暴躁的林月沅则被李璨关在厢房,正哭得惨烈。
御医匆忙赶到,来不及问安,就被李锦命令着去查验。李璨装作帮忙,实则暗中掐了一杜御医的手,混迹宫廷大半生的杜御医自然明白其中之意,随意的检查了一下李昙的脉搏气息之后便确认李昙是于昨夜病逝。
李锦微微颔,多疑的他又将李昙身上的锦被掀起来,睃视一番。被下只有他穿戴齐整的身体,并无他物。他又在李璨的协助下将锦被盖上,内侍取过白布敷于李昙面上。
李昙的棺椁和陵墓是早就选定建好的,他的乍然逝去,并不会引起太大慌乱。棺椁无日即将送入殿中,李锦趁乱命人将昙香殿和临江殿仔细搜查,依旧一无所获。李锦这才安心着人处理李昙的丧事。
但李昙的死并没有彻底打消李锦的戒心,昙香殿和临江殿还是处于重兵的监视之下,李璨的活动范围也不过仅限在这两处而已。
李昙的灵堂便设在昙香殿正殿之中,殿内四处已经扯上白布,檐下垂着白灯笼,门前飘着鬼魂似得招魂幡,白底黑字的挽联高悬左右,正中的香案上则摆着李璨沉甸甸的牌位,前置香炉,香烛高烧,再加上殿内身着统一雪白丧服的宫人们悲戚的哭声,真是一派愁云惨雾、伤心断魂。
李昙的尸身已经被移入足以并排躺下三个人的巨大棺椁中,他安静的睡着,不染纤尘的容颜恰似夜晚新绽的优昙,恬静安闲,素洁静美,与世无争。
撷星已经两日水米未尽,一连哭晕三次,中途还吐了一口血,但她仍然坚持跪在堂前为李昙守灵。李悯则干脆因悲伤过度而病倒。自从母亲去世后,林月沅还从未如此悲痛过,虽然强装坚强的她一直勉力的支撑着自己的情绪,但内心的伤痛终究还是通过身体反映出来,她想大口吃饭保持体力,却吐得四肢无力,她很想保持镇定,莫要哭泣,泪水却根本关闭不住,像蔓延的洪水,肆意流淌。
女孩子的悲伤软弱可以不受约束,但身为男子的李璨在这等危急关头则更要克制自己的心绪。他继续若无其事地用冷漠来掩饰自己失去从小相伴、既是亲人更是挚友的逝去。他的心被挖了个大洞,空荡荡深不见,里面充满了凄风冷雨。
三日时光稍纵即逝,明日李昙的棺椁便会被抬出宫送往城外皇陵入葬,这也是李承勋特许的,因他总不放心这个身患恶疾的儿子,生前不舍得让他远走,死后也要他常伴身边。
戌时刚过,消失了半天的李璨还没有归来,林月沅有些担忧,心里盘算着再过半炷香就出门寻寻。
宫婢们又呈上饭食求情主子们用膳,两人仍旧意兴阑珊。欠儿这几日也搬到了昙香宫里照顾李悯。眼见得林月沅几人连日来不分昼夜的守灵,着实怕他们支持不住,便也亲自来劝。
林月沅也知节哀之意,即便食不下咽也要保重身体,因而她接过欠儿端来的面汤,转手递给了形容槁枯的撷星,好心劝道:“你也多少吃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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