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难题-《画中的薛定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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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儿不理他刘通就批评她说:这不是一个营业员对待顾客的应有态度。”

    “刘通给她发了一张名片,女孩儿不接,刘通说:那我就念给你听。刘通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他的名片,女孩儿一点反应都没有。”

    “刘通说:我把名片给你搁在柜台上了,日后到清迈来尽管找我,管吃管住,旅游接送全包了。”

    最后刘通也离开了柜台。这一次他实在是一无所获(哪怕给对方抢白一两句呢!)。

    他自觉没趣,又想到自己误了火车,心情不免有些沮丧。然而他并不是一个习惯于沮丧的人,因此便在候船室里跳起舞来,以使自己振奋。刘通跳的舞很时髦,似乎是正在流行的霹雳舞的片断。他嘴里哼着一支曲调,一只手举着酒瓶(实际上是汽水瓶),边舞边饮,边饮边舞。他喝汽水的姿势绝对像是在饮酒,而且他也的确因此而陶醉了。刘通来了几个花哨的滑步,接着是那如梦似幻的月球漫步,这时一个粗壮的汉子走到他的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这个人不知是从何而来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他的确扫了刘通的兴,使他的独舞被迫中断。双头和篓子三人也觉得情况有变—一他们正准备为刘通鼓掌喝彩,却来了这么一个人抓住刘通不放。然而他们并没有任何行动识是坐在原处观察着,看看事态会怎么发展。他们绝对相信刘通处理事情以及应变的能力,甚至远远超过了相信他们自己。双头甚至都不朝刘通他们那边看,他故意表现得心不在焉,似乎正在发生的事不足以吸引他的注意力。从他的表情看,刘通与那大个子的相持不过是小事一桩,远不及刘通与女营业员的调情有趣。老天篓子的反应则比较强烈。先是,刘通与那漂亮营业员的周旋已让他们吃惊不小,觉得开了眼界。突然又来了这么一个满脸杀气的汉子,缠住刘通不放。这两幕交替发生在短短的瞬间里,也确实太快了一点。还好,大个子不过是让刘通教他跳舞。刘通没有教他的兴致,并且自己也不跳了。他走回长椅这边来,在行李的一头坐下,行李的另一头坐着双头和篓子。也就是说双头和篓子与刘通之间隔着三只包,但坐在同一条椅子上。大个子也跟了过来,并在刘通身边坐下,他继续与对方套近乎,而刘通爱理不理的。也许刘通并不怕事,但刚才良好的心清显然没有了,他有些发蔫,因此看上去像是有点胆怯。这边,他的三位朋友却镇定如常-----在双头的暗示下另外两人很快明白了在此情况下他们应取的态度。此刻三个人都不朝刘通和大个子那边看,即使偶尔看上一眼也是那种漠然的目光,最多有一丝好奇。他们装作和刘通根本不认识,或者对这样的事根本不屑一顾。如此引而不发的态度的确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使得那大个子在与刘通q        缠的同时不时会朝这边瞟上一眼。双头故意站起身,去候船室门口转了一圈,以示状态的轻松。那大个子一口咬定刘通与自己是同道,说他带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大个子说话时有些颠三倒四,反复无常,一会儿说自己那里有什么东西,问刘通要不要?一会儿又认为刘通带了东西,说他“全要了”。他承认自己是一个违法之徒,其前提是刘通也是一个违法之徒。刘通推辞说:“你认错人了!”大个子说:“干我们这一行的,怎么会认错人呢?”这次他指的“这一行”却不是违法犯罪,而是治安联防。说着他掏出一张证件,以证明自己是一个便衣警察。他所说的“我们”此刻也已不是指他和刘通,而是指他与那些警察同行。但无论如何刘通还是一个违法分子,这是前提性的,只有在此前提下大个子作为违法分子或是警察与刘通的接触才是正常的。既然作为一个违法分子他不能取得刘通(另一个违法分子)的信任,那他就摇身一变成了警察。

    那证件插在一个破本子的红塑料封皮里,在刘通的眼前一晃,本子随即合上了。

    大个子一面将他的红本子往怀里揣,一面让刘通把他的证件拿出来。刘通坚持要看清大个子的证件,否则自己的证件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大个子说:“你怀疑我是一个警察吗?”刘通说:“我怀疑。”大个子问刘通:“我哪点不像?”同时补充道:“我是便衣警察。”刘通说:“警察没有专门便衣或非便衣的。”大个子说:“那你就不懂了,警察不单有便衣,还有特务呢!”说来说去绕不过检查证件这件事,大个子的头脑清醒得很。作为交换条件他再次把自己的证件从怀里掏出来,并交到了刘通的手上,让后者看了个够。刘通在惨淡的灯光下看了半天,实在也说不清这是怎样的一类证件。在职业一栏里填写着“保安”二字用外就是姓名性别,一共四大栏,最后一栏里写着“联防队队员”几个字。刘通冷笑一声,将红本子递还大个子,说:

    “你根本不是警察!”大个子也不反驳,只是一味地向刘通索要证件。刘通说:“你不是警察,无权检查我的证件。”大个子说:“你也不是警察,怎么就能看我的证件呢?”刘通说:“是你自己要给我看的,责任在你。”大个子说:“第一次是我给你看的,第二次是你向我要的。你几巴看了老子两次证件,这事这么讲?”现在,大个子也不说他是什么便衣警察了,只说刘通看了他两回证件,而刘通的证件他一次也没有看过,所以事情没完。他越过刘通伸手去拿放在椅子上的刘通的包,刘通先是按住自己的包不让大个子拿,继而按住了大个子的手。冲突于是升级,发展到拉拉扯扯,以致双头和篓子三人紧张得从长椅的另一头站了起来。这时大厅里人越来越多,比他们刚进来时多了十倍不止,至少也有一百来号人,原来一小时已过,渡船从南岸开来。

    正在争执时候船的乘客已排成队列,往检票口走去,准备上船了。双头和篓子分别拿着刘通的三只包,加入到上船的队列中。他们指望最后一刻刘通凭借自己的能力能从与大个子的纠缠中摆脱出来,只要上了船就没事了。此事谈何容易?大个子既没有看过刘通的证件,也没有抢到包,不禁恼羞成怒,他坚持要把刘通带到警察值班室去。

    他咬定刘通的包里面有东西(此刻他不再提证件的事),而那包被他们(刘通的同伙)带上船去了。事实上如果刘通没走老天他们怎么可能走呢?他们此行的目的无非是送刘通。他们只是作出一副要走的样子,希望刘通与大个子的纠纷快点结束。既然刘通无法脱身,他们走掉也无意义。大个子明显变得粗暴起来,推搡中加大了力量,他企图将刘通的一只手臂拧到身后去。由于这是上船的最后机会,刘通拼命地挣脱大个子,他的顽强使大个子更加愤怒。同时,大个子看见候船室门口涌来一伙人,于是勇气倍增。那伙人是他的同伙,实际上他还没有看见他们人,光听见摩托车的轰鸣就对刘通不再客气了。

    这伙人自然是大个子招来的。在与刘通的相持中见对方人多大个子不敢贸然动手,他只是一味地缠住对方,是为缓兵之计。他看见一个闲逛的朋友在候船室门口探了一下头,那人见大个子与外乡人纠缠本想过去帮忙,但大个子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回去叫人。也许情况不是这样的,报信的是柜台后面的那位营业员姑娘。很可能连大个子也是她让人叫来的,她觉得受到刘通一伙的侮辱。说不定那大个子还是她的男朋友呢,而她是大个子的女朋友,或她被置于他的保护之下。否则为什么大个子一出现就找刘通的麻烦呢?这伙从候船室门外冲进来的人也一样,一进门就冲刘通他们过来了,如果不是被人招来的那就奇怪了。至少他们与大个子认识,看见大个子力斗一个大个子,还有他的三个同伙,于是不由分说地过来帮忙。大个子在他的同伙出现之际也需要摆出一副恶斗的模样,而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磨磨蹭蹭了。他努力去拧刘通的胳膊,如果单论力气,刘通不是大个子的对手,但由于他个子高大胳膊虽被拧到了背后大个子却举不上去,因此并不能构成严重的威胁,刘通依旧傲然挺立着。并且这时候双头和篓子已决定不走了,他们再也不能坐视刘通与大个子的搏斗。双头机警地闪到大个子身后。一个瘦高个跨下摩托车就往里面冲,他一面拨开众人一面嚷嚷:“在哪块?在哪块?”实际上,他早看见了刘通他们,根本没有必要问。这时候候船室里的乘客都已通过了检票口,空旷的大厅里只剩刘通他们以及大个子,没有更多的人(除了与瘦子一齐进来的那伙男女),因此瘦子所谓的拨开众人只不过是一种想象。

    由于并没有什么众人,他那拨开的动作就像在划水。他左划一下右划一下就到了刘通前面。瘦子一面划水一面蹬脚,把脚上的一双红颜色拖鞋甩掉了。那拖鞋蹦起半人高落在两文远的地方,另一只朝着不同方向,其飞行高度与距离与第一只拖鞋相仿。总之,两只拖鞋造成的效果好极了,大有先声夺人之势。需要一提的是:某种样式的红塑料拖鞋是当年曼谷小流氓的必备之物,标记性服饰,谁要是穿了一双那样的红拖鞋老百姓见了必然敬而远之。瘦子将红拖鞋蹬掉类似于打架之前卷袖子摘手表之类的仪式,可见他是多么地理解红拖鞋,把它的功用简直发挥到了极至。

    瘦子赤着脚,作出一副拚命的架势,上来便打。他的拳头还没有够着刘通突然惊叫一声,原来一脚踩中了地上的碎玻璃。瘦子落脚之处正是老天丢汽水瓶的地方,一脚下去顿时鲜血淋漓,瘦子立刻失去了战斗力。他大叫“英子英子”,这时一个染了黄发的女人挤过来,可能是他的女朋友,刚才坐在摩托车后跟瘦子一起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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