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陆全全-《画中的薛定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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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还以为你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呢。”他喝了口饮料。
“为什么?你以前又不认识我,”林婉怡觉得从未见过他。
“什么!”他大叫,“你不认识我!是谁接你来的?”
“我实在想不起来,真的,对不起,”林婉怡的确是记不起来,“我只记得是
个小男孩,我忘了他的名字和长相。”
那天林婉怡在车站等了好久,后来,那男孩来了。上了车,他说了他的名字,
又问了林婉怡的。可她过后便忘了。
“可我记得你,穿红体恤衫,米色短裤,白球鞋,是不是?路上和你说话,
你只是点头、微笑,进了镇区,你又惊又喜地大叫了一声:‘我的妈呀!这是一
个童话世界嘛!’当时我就笑了,说:‘林婉怡,过不了两天,你就觉得这是地狱
了。’记得吗?”
林婉怡眨着眼睛,一副拼命回想的样子。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什么也不记
得了,真的。也许,那时刚下飞机才一天,时差还没换过来,脑袋糊里糊涂的,
象做梦。”林婉怡可怜巴巴地说。
“好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吧,看来,我还不够吸引人,是不是?”他挥挥手,
很大度地说,“我叫李保保,以后可不许忘了。”
“可我明明记得是个小男生啊,”林婉怡很认真地说。
“你有种什么样的心理?喜欢小看男人?我身高一米八三,体重一百七,算
小男生吗?”
但林婉怡的确记得是个小小的男生。她迷惑不解。
舞会结束后,李保保送她回家。
乌鸦在窗外一声接一声地叫着。就象把钝钝的锯子,一下一下地撕拉着她的
神经。她希望它们全死光。
“上帝,饶了我吧!”她翻来滚去,头发散乱地堆在枕头上,泪流满面,
“我要死了。它们要杀死我了。”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林婉怡悲哀地发现,自己是这么无助无能。“没有人来救我,没有,”她很疲
倦。“谁来救我?”她试着想坐起来,但头很晕,只好再躺下去。
透过百叶窗,林婉怡知道,太阳已升高了。奇怪,一到了这时候,乌鸦也不再
叫。昨天下午,在校园的草坪上,林婉怡看到两只乌鸦定定地站在那里,头都抬得
高高的,望向西方。漆黑的羽毛,很有种神秘、凝重的味道。就因为有这种黑色,
林婉怡不明白它们怎么会有那样的声音!她觉得它们应是最沉默的。
“郎之嵩,原谅我,”她迷迷糊糊睡去,却也听见其他人都起床了。“我没有
办法。”一想到郎之嵩,想到他那双诚实关注的眼睛,想到他的期望,林婉怡就觉得
好惭愧,好内疚,就觉心里沉沉的。尽管她可能从没爱过他,他的爱也不是她希
望的样子,但他的确是为她好,希望她好的。
可有时她真想堕落。放弃一切,四处流浪。也许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但是,
只要堕落--不再梦想,不再追求,不再抓住那种欲求不得的悲哀不放。彻彻底
底地,在心内,在身外,将自己完全地放逐。
她知道她会深深地伤害郎之嵩,虽然她的心里是那样地不情愿!
林婉怡忍受不了孤独,更抵御不了寂寞。在她的天性里,一直有种想拼命摆脱
孤独寂寞的愿望。她一直在努力地逃避,可是,孤独寂寞就如她的影子一般死死
地缠住她不放。有时,她想,孤独和寂寞也许是她的命运,自从她诞生,就是她
的生命所在。孤独寂寞时……孤独寂寞的时候她会疯狂,她只想,只想……杀死
自己--切开手腕。这是她所想出来的唯一能逃避孤独寂寞的办法。
午夜后,她给郎之嵩写了封信,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冥想。也许,有那么一天,
所有有过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对她来说,世界依然是浑浑沌沌的一片,一切都
可以从头开始,从头学起?现在我还活着,我还得活,可是,为谁,为什么?无
论什么事情,林婉怡总想有个答案,否则,仿佛什么都没有了意义。她的头脑从未
停止过思考,她总在想一些别人看来太无聊、太无用的问题。她没有办法克制自
己。从她的内心,她真希望脑子有一天会是一片空白。
就在她恍恍惚惚要睡去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是李保保。
“林婉怡,你睡了吗?”他的声音很关切。
“你怎么这么晚还打电话来?”林婉怡有些恼怒,因她刚有睡意,这样一被惊
醒,又很难入睡了。
“你过得好吗?”李保保并不在意。
“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林婉怡声音怪怪的,她觉得想哭,她最怕别人问
“你过得好不好?”
“我知道你过得不好,”李保保叹口气,“你也太……林婉怡,你为什么不能使
自己快乐起来?”
为什么?林婉怡真想对他大吼。谁不想使自己快乐!可林婉怡没有这个能力,她
只能使自己悲哀。
“想开些,不必太认真。人生就是那个样子。不要执着。无论什么事,太在
意了总是会伤自己的心。你看我,天天只想快毕业,赚点钱,找个漂亮老婆,星
期天开车出去玩,这不很好吗?知道你会说我庸俗,但我比你快乐!像你,每天
都那么敏感、忧郁,对自己又有什么好?”
林婉怡知道李保保说得很有道理。可她的心,从未在地上过。不知道在哪里。游
子,她只是天地间一个渺小无用的游子。她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无用,对任何人,
包括对自己都无用。
“你知道,李保保,我不能,我无能,我什么也做不了……”林婉怡开始哽咽。
“我并不想这个样子,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天天这个样子。”
李保保沉默了好长时间。林婉怡也不再说什么。她敏感地觉察到,在李保保无声的
沉默里,似乎有种她想拒绝却想……想试一试的暧昧。
果然,李保保又开口了:“林婉怡,是否孤单?”他的声音有种诱惑。如果是别
人,在别的时候问林婉怡这样一个问题,她肯定会流泪的,可是在这个时候,她知
道,她得清醒。
“是的,可是,不是现在。”林婉怡断然地说。即使此时此刻,她也孤单,特
别是当有关过去的和未来的思绪野马般奔腾的时候,她更觉得天地间空空荡荡只
有自己一人,没有人走近她,没有人听到她的呼唤,没有人回答她,没有人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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